斯杜尔

排版工封设工进化中……
约排版封设可打折!

喻黄狂热中,每天都想搞我cp
其他脑洞无限期搁置
小甜饼是我!正剧也是我!
让人相信的幻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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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激天吹+庙吹,我黄我庙世界第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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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mance真的很好啊不来一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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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真实爱情故事(下1)

本来想把(下)写完再一并发的,结果没有抵挡住分段发的诱惑……毕竟字数够一更了orz

这周肯定能完结!超有信心!!!

传送门:  下2(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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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00.11.12

  

  之后的一周里,喻文州不论做什么,唇边常挂着笑意。不了解他的人大约会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位温和又乐观的先生,仿佛再没什么事可以让他苦恼。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察觉这其中的不同:他的笑容多了些温度,不只嘴唇在笑,眼睛也在笑,更有一种难得一见的神采常常在他眼中闪过,如流星般迅捷,也如流星般璀璨。那是一种青春的活力,只有身在校园、无忧无虑,未来仍是一张具有无限可能的白纸的年轻人才具有的活力。而在喻文州身上,它消逝得比旁人更早——这或许便是天才早慧的代价。

  

  可如今他重又找回了阔别已久的青春,这种活力灌注在成年人健壮的身体上,使其有了比年轻人更为充沛的力量。喻文州感激这一命运的馈赠,但他也知道自己真正应该感激的另有其人——正是此刻坐在他身侧座位上,抓着他的衣袖问个不停的黄少天。

  

  “你还没说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他出现得很快,他的问题却也来得更快,显然是不愿这些问题占用太多有限的相处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喻文州却不紧不慢地笑了:“这次你那边过去了多久?”

  

  黄少天怔了怔,流利地答道:“还是一个月,和之前一样。”他又飞快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啊,也太奇怪了吧,我特意在两周前坐了趟火车,花了好几天的饭钱,结果根本就没遇到你!明明和我坐的火车没关系啊,难道不是坐了火车就能遇到你的?”

  

  喻文州点点头,慢慢思索道:“的确很奇怪,按我这里的时间来看,每次间隔都是一周,但是从你那里的时间来看,有一个月,也有一年多。如果时间间隔固定在一个月,那么这就是个非常简单的规律,但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异常数。我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一切如常就好,也许这件事就是没有规律的,该见面的时候自然就会见面,不要不吃饭,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黄少天“噗嗤”一声打断了他。

  

  “哈哈哈哈你怎么像我爸啊!放心好啦,我早过了长身体的年纪了,你看我现在多壮实!”说着他啪啪两下捶向用力挺起的胸脯,“没见过这么多肌肉吧!我日夜锻炼出来的!”

  

  他脸上毫不遮掩的得意本来是极惹人发笑的,但喻文州的注意力却又被他在胸前比划的动作吸引了。他当然没有什么健美先生般值得炫耀的大块肌肉,但精瘦的身板在喻文州眼中却有种别样的美感,甚至比那些“完美身材”更合他心意。

  

  他当然也没有错过黄少天话里的潜藏意味,“日夜锻炼”,在他所无法触碰的黄少天的生活中,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事情?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根据每周短短的五分钟相处中的细节来拼凑、推测出一个完整的“黄少天”而已。

  

  可还是太少了,远远不够。喻文州在心底叹息,如果可以,他当然想亲身经历黄少天所经历过的一切。可又有另一种更为冷静、更为柔和的声音在回响着,它告诉他,即使只有这短短的五分钟也已经足够了,世界上这么多人匆匆而过,更有些人连擦肩而过都无缘——如果不是发生在这隧道中的“意外”,他和黄少天本来也是如此。

  

  喻文州打点好心情,微笑着反驳他:“你现在最多才成年吧?生物课是不是没有好好学?男性从十三四岁到十八至二十岁左右都还是青春期,身体仍然会发育,你还在这个区间内。”

  

  黄少天瞬间垮下脸:“你真不是教书的?讲起道理比我们教授还厉害,说真的你考不考虑去当教授啊!不要浪费这么好的口才。”

  

  “不是,但是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喻文州假装认真地想了想,转而笑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如果真的成功了,将来还要感谢你。”

  

  黄少天无精打采地挥挥手:“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喻教授先给我讲讲上次没说完的那件事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车厢里其他人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的事。”

  

  “那还要请黄同学先坐好。”喻文州站起身面向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含笑道,“这个问题涉及到几个新知识点,黄同学要注意做好笔记,课后复习,及时消化。”

  

  黄少天像个好学生那样举手,大声道:“喻教授,我准备好了,请说吧!”

  

  喻文州瞥了一眼他端正的坐姿、乖巧的神情和求知若渴的目光,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位长辈。他抬起手腕,用并不存在的教鞭敲了敲空气做的黑板:“根据现代物理学的相关研究,我们可以知道,时间上和空间上的距离都不是不可跨越的。像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实际上也是时间上和空间上距离的一种跨越,虽然原因未明——就目前来看应该不是物理方面的因素——但一些理论仍然是可以沿用的。”

  

  黄少天边听边点头,闻言积极捧场:“教授教授,是哪些理论呢?”

  

  “问得很好。”喻文州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但这并不是我们这堂课要讨论的重点。”

  

  黄少天拍着桌板大笑:“喻教授,您能说得再清楚些吗,我们这堂课的重点到底是什么啊!”不过眨眼工夫,他扮演的角色就由好学生转变为坏学生,喻文州却丝毫不以为意,仍旧很有耐心地解释:“就是黄同学之前提到的问题,为什么和我们同在车厢中的其他人似乎对我们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呢!喻教授!”黄少天的行为已经完全说不清是起哄还是捧场了,倒更像是单纯的玩闹。喻文州对此心知肚明,他很顺畅地继续往下演,为对方营造一个更为逼真的、足以令他任意发泄的课堂环境:“那是因为,我们的行为能产生影响的范围被局限在了我们两个人之间,在这一规则下,我们无法对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产生影响。至于这一规则产生的原因,大概是为了维护两个时空本身的稳定平衡。懂了吗?”

  

  喻文州扬起虚无的教鞭,有些俏皮地指向黄少天,后者则恍然大悟状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接着又嬉皮笑脸地吹捧:“谢谢喻教授,这么复杂的道理喻教授不但能自己搞明白,还能让学生也明白,喻教授果然博学多识非同凡响啊!”

  

  他这边面不改色也就罢了,喻文州竟然也毫不脸红,施施然拱手称谢:“黄同学聪慧过人,一点就通,前途不可限量。”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哈哈大笑起来。黄少天指着他摇头叹息:“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居然是这样的人!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去当教授了,这么误人子弟会被投诉的。”

  

  喻文州勾着嘴角笑:“你平时就是这么上课的?你们教授没有处分你?”

  

  “我哪有那个胆子啊!”黄少天连连叫屈,“不信你去看啊,我上课绝对是全班最认真的!”

  

  他话说出口,才察觉到有些不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靠一种无言的默契来维系,两个人谁也不提横亘在其中不可逾越的那座山峰,也正是因此,他们才能够无视这一切,仿佛他们不过是最普通的两个人,以最普通的方式相遇,也以最普通的方式相识相守。

  

  黄少天急着想说点什么挽回,喻文州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好啊。”他温柔地回答他,眼中荡漾着成片的星光,“我也想去看看你上课的地方。还有别的地方,你出生的地方,长大的地方,你所去过的所有地方。”

  

  黄少天愣愣地看着他。他向来知道喻文州是个温柔的人,有着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可那一切都没有他此刻的目光令黄少天感到“温柔”。温柔仿佛化为实体,如潮水般缓缓涌上,将黄少天紧紧地拥在怀中。

  

  那是一种从头到脚、浸润每个毛孔的温暖和踏实,又轻柔得像一片云,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压迫。

  

  黄少天忽然很想哭。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想哭,比他不得不告别时、比他们重逢时都更想哭。毫无来由的冲动侵袭着他岌岌可危的自制力,让他立时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他猛地扑上去抱紧了喻文州:“我也想!我也想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也想让你看看我生活的地方……”

  

  带着哭腔的声音逐渐被更为响亮的哭声淹没,喻文州有些手足无措地拍着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孩子的脊背。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们相识不久,而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他——至少他完全不知道在眼下黄少天大哭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应对。在他们相识的短短的时间中,这个孩子脸上永远挂着灿烂豁达的笑容,甚至有时比自己更坚强。

  

  喻文州叹了口气,学着哄孩子的方式试图安抚他:“不哭啊……”但他很快发现这完全是徒劳,这个半大的孩子甚至把自己也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以外,尽管他此刻如此用力地抱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撒手。

  

  喻文州感受着他的泪水在自己的脖颈处划过,有些痒,也有些凉。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端坐着,虽然他几乎要喘不过气,虽然这个姿势真的让他很不舒服。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直到那个孩子离开,自己的衣领仍然是湿的,拧一拧居然还能挤出水来。

  

  将衣领的褶皱一一捋平,喻文州不无惆怅地想,没有自己在,他又会在什么地方哭呢。

  

  2102.8.10

  

  “生日快乐。”

  

  几乎是掐准了黄少天出现的时间,喻文州微笑着拿着一顶纸做的王冠迎了上来。黄少天下意识地向后一缩脑袋:“哇你干什么!”

  

  喻文州的手却先他一步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下一秒,王冠已经稳稳地戴在他头上了。

  

  “好了,现在可以动了。”喻文州轻松地说道。

  

  事实上即便他不说,黄少天也早就坐不住了。他抬起手去摸那顶王冠,盲人摸象似的摸了半天也不尽兴,索性直接将它扯了下来,握在手中把玩。

  

  喻文州早料到他不会乖巧到任自己摆布,因而看见他此刻好奇的模样只觉得有趣。他原本只想买个蛋糕就好,可殷勤的店员把这顶王冠和蜡烛也一并包了起来——倒是很符合一般人买蛋糕的习惯。喻文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虽然他一向认为这是哄小孩子的玩意,但是黄少天在他眼中可不正是个孩子?尽管过了今天,他就与自己一般大了。

  

  喻文州含笑看着他对着一顶最平常不过的纸制王冠左捏捏,右捏捏,又兴致勃勃地戴在头上,对着窗玻璃边扭脖子边自我欣赏,看着看着便晃了神。恍惚间橙黄的纸张被阳光镀上黄金般的色泽,彩墨打印出的宝石图案也折射出夺目的光芒,青年高昂着头端坐在王座上,一双眼睛比王冠上最大的那颗宝石还要耀眼。

  

  喻文州屏住了呼吸——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啊!”黄少天玩够了,像才想起他似的转过脸来,惊喜的神色还未退去,“不会就只有这个吧?我都看见了,别藏了,快点拿出来拿出来!”

  

  青年讨礼物的手已经伸到自己面前,就差直接把东西抢走了。喻文州假装无奈地叹气,脸上却在笑:“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摊开手掌,一本蓝色封皮的相簿静静地躺在上面。

  

  黄少天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接过。他已经知道这里面会是什么了,当然不会是别的东西,可真的打开时,心脏的跳动还是前所未有地剧烈,让他几乎忘了如何呼吸。

  

  是照片,一张又一张,全是自己,不同时期的自己,各种各样的自己。

  

  黄少天缓慢地翻看着,思绪和回忆一同跳跃着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们初见时那天。那天的自己绝不会想到,在早已重复过无数次、毫无期待的旅程上,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惊喜等着自己。而这个惊喜又会如此慷慨和仁慈,居然陪伴了他这么久,甚至还会继续陪伴下去。

  

  黄少天深吸一口气,啪地把相簿合上了。

  

  “怎么,不喜欢?”喻文州有些意外。

  

  “没有没有,”黄少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定定地看着喻文州,很认真地说道:“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但是现在全看完就没有期待啦!我要留着回去慢慢看。”说着,他直接把相簿塞入怀里,裹进衣服里。即便这样还是觉得不妥帖,他又起身走动了几步,确认他的珍宝不会掉下来,这才满意。

  

  喻文州笑他:“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黄少天豪情万丈地一挥手:“那就先听好的吧!”

  

  “还有一份礼物没有给你。”喻文州笑眯眯地说。

  

  黄少天兴奋得一击掌:“文州你也太大方了吧!”而后反应过来,又追问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喻文州故弄玄虚地顿了顿——这让黄少天更不敢大意,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才笑道,“你可能需要重新放一次相簿了。”

  

  “啊?”黄少天少有地呆住了,“为什么啊?”

  

  “因为等你吃完,相簿可能就会掉下来了。”

  

  黄少天来不及追问,喻文州已经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盒子并揭开,香甜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勾得他咽了口唾沫。

  

  好的,现在什么都不用问了,黄少天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诱人的大蛋糕,只想一口把它吞下去。

  

  他今天可还没吃饭呢。

  

  “要吹蜡烛吗?”黄少天循声望去,喻文州一手蜡烛一手打火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他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蛋糕,猛地一抬头,大义凛然道:“吹吧。”

  

  喻文州瞧着好笑:“不吹蜡烛也没什么的,只是形式而已。”

  

  “还是吹吧。”黄少天却很坚定。他望着喻文州郑重道:“我们一起吹。”

  

  喻文州了然,笑着应他:“好。”

  

  插蜡烛的时候黄少天也不闲着,抓着喻文州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你之前提过。”见黄少天仍然十分迷茫,他又补充道,“去年你生日的时候说起过,再过一年我就不能再用长辈身份教育你了,当然,对我来说只是十二周以前的事。”

  

  “这个啊!”黄少天一拍脑门,“我都忘了。”不过片刻,他又提出异议:“那也没办法算到这么精确吧!”

  

  喻文州却只是笑而不语,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点了点,递到黄少天面前:“万年历,了解一下?”

  

  黄少天瞪着这个发光的小玩意,一时语塞。良久后他长舒一口气:“你们都这么高级的吗?那也不对吧,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哪一年的?”

  

  喻文州又是高深莫测地笑:“除了生物之外,我历史也学得不错。”

  

  黄少天无力地摆摆手:“行吧行吧,知道你厉害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实际上他还有问题想问,这种简短不确切的回答完全无法满足他的好奇心,但是他也更明白一个事实:再不抓紧时间,他可能连一口蛋糕都吃不上就要被送回去了。

  

  “快快快把蜡烛点起来!”

  

  不用他说,喻文州早就把点好的蜡烛插在了雪白的奶油蛋糕上。这件事上他的迅速倒是出乎意料,赢得了黄少天赞许的眼神。

  

  喻文州弯了弯嘴角:“我们吹蜡烛吧。”

  

  无须约定,他们自有无言的默契。“2”和“6”两只数字形状的蜡烛随风而灭,黄少天睁开眼,面前的喻文州笑得眉眼弯弯。

  

  “生日快乐。”他柔声说道。

  

  黄少天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也是啊!生日快乐。虽然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但是就当做是你的生日了,下次我给你补生日礼物!”

  

  “那我可要占大便宜了。”喻文州眨了眨眼睛。

  

  “啊?”黄少天不解。

  

  “同样的时间段,我送你一份礼物,你却要送我四份礼物,让少天你这么破费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啊。”喻文州故作深沉地叹气。

  

  “靠!还真是!”黄少天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笑容:“这有什么!今天以后我就是你的长辈了,长辈送晚辈礼物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快就把便宜占回来了。”喻文州假装无奈地摇头,笑着提醒他,“你再不吃蛋糕,就真的什么便宜也占不了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说了!”

  

  一锤定音,黄少天接过喻文州递的盘子,一门心思都扑到了那块蛋糕上,再没有兴趣做口舌之争。雪白的奶油上还站了颗晶莹可爱的草莓,艳红的颜色天生具有致命的吸引力,黄少天一口把草莓连着奶油一起吞下肚,嘴巴都不够用还要腾出空来夸赞:“这么大颜色这么漂亮的草莓!好吃!”

  

  喻文州笑:“别太急,小心噎着。”

  

  他看着黄少天几口把一块六寸蛋糕的三分之一消灭,颇有些遗憾地叹气:“我有些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应该每次都带给你的。”

  

  黄少天边吃下一块边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生日蛋糕怎么能天天吃,那我不是很快就变成老爷爷了!”

  

  喻文州也不反驳他:“那别的甜点呢?”

  

  “别的甜点……”黄少天憋了半天,第二块蛋糕都快吃完了,也没想到拒绝的理由,只得很小声地含糊道,“还是别了吧……”

  

  他的拒绝本身就缺乏力度和底气,更何况喻文州早就拿定了主意,黄少天对此的说法只能作为一种参考意见,仍然不会改变他的决定。但喻文州此时什么也没说,只是保持着随和的笑容——他深知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黄少天的速度一向非同一般,不但体现在说话上,也体现在吃东西上。很快他已经解决了三块蛋糕,却不打算再吃了——那份该是喻文州的。他盯着喻文州欲言又止,对方察觉到了他的犹疑,微笑着鼓励他:“怎么了?”

  

  他闭了闭眼,重新凝视着喻文州,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喻文州笑意盈盈地回问对方,可他再听不到任何回答了——黄少天已经回去了。

  

  他从没有这么厌恶过这五分钟的相见时限,以往他对此都会怀带着一种宽容谅解的态度,甚至还有一丝感恩——能够相见已经是一种幸运。但他现在却只希望发生一些意外,诸如恐怖分子袭击之类的意外,不论如何荒诞都好,只要能让这列车在隧道中多停留一会。

  

  他有种预感,自己错过了非常重要的内容。可事已至此,他也毫无办法——他可没有使时光倒流的能力。他只得劝说自己,暂且耐下性子,再等待一周,等待下一次的相见。

  

  只希望下一次,一切都还不晚。他默默祈祷着。

  

  2102.8.17

  

  “什么问题?”

  

  甫一见到黄少天,喻文州就迫不及待地发问。这全然不符合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但在经历了格外漫长的一周后,他的耐性的确已经达到了极限。黄少天被他格外赤裸裸的目光吓了一跳,所幸他很快反应过来。

  

  “你还记得啊!那天我都没说完就回来了,实在太憋屈了急死我了!”

  

  熟悉的抱怨口吻,轻松又亲切,一听便知他并没有真的为此而感到困扰。一向为喻文州所喜爱和赞赏的这一特质此时却丝毫不能缓解他的焦躁。他勉强笑了笑:“是,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

  

  “啊?你确定要听?”黄少天也一反常态,竟然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摸了摸鼻子:“真要听啊?”

  

  “当然。”喻文州仍然在笑——这次却真诚了许多。

  

  “那好吧,”黄少天摊开手,嘴上还在念叨,“你听一听就算了啊,不是什么大事其实不听也没关系的,反正你别太在意——”

  

  他骤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每次你旁边这个位置都是空的?”

  

  话一出口,他却完全违背了自己说过的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喻文州,不愿意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个动作。

  

  喻文州看着他心口不一的滑稽举动,突然放松地笑了,自上车以来的紧绷状态像一团雾似的,在炽热的阳光下散去了。他坦然地迎上黄少天的视线,与他四目相对:“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为什么每次你旁边的座位也是空的?”

  

  黄少天定定地望着喻文州了许久,忽然笑了。那是如雨过天晴后破开乌云的第一抹阳光般的笑容,毫不遮掩,予人希望:“那是专门替你留的座位啊,车票我都还收着呢。”

  

  他从口袋中掏出厚厚的一沓车票,炫耀似的在喻文州眼前晃了晃,却猝不及防地被喻文州捉住了那只手。两只温暖的手掌将它捧起。

  

  “给我吧。”喻文州垂着头轻声道。

  

  “为什么啊!”黄少天不乐意了,“这是我花钱买的票,我留着做收藏的!”

  

  “我用我的收藏品和你换。”喻文州笑着拿出另一沓车票,它们和黄少天那沓一般厚,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黄少天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星星点点的光芒,看着他嘴角惑人的笑意,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和指尖那沓新旧不一的车票。他蓦地用力绽放出一个笑容。

  

  “好啊,我换了!你的车票可比我的值钱多了,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喻文州只是好脾气地笑:“好,你想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但你得先让我也占个便宜。”

  

  不等黄少天询问抑或作答,喻文州已经眼疾手快地拿到了他的酬劳——眼中闪耀着星光的青年黄少天留在了他的相机内存卡上。即使另一个他很快就要离去,即使他会不再是青年,这一个他却得以以数据的形式永存于世。

  

  喻文州抱着相机眯起眼笑着,无比满足。

  

  黄少天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挥了挥:“文州?文州?”

  

  “嗯?”喻文州如梦初醒,声音还有些发蒙,“怎么了?”

  

  “我在想啊,每次都是你拍我,怎么不让我拍你一次——”黄少天着急道,“你别笑,千万别笑,我知道我肯定完全不懂拍照只会浪费你胶片,但是既然是作纪念,每次都只拍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当然也得拍拍你啊。”

  

  “不,我不是笑这个。”喻文州笑着解释,“而且我的相机不需要用胶片,你想拍多少张都可以,不怕浪费。”

  

  “啊?不用胶片?”黄少天惊讶地张大嘴,但他很快又挥了挥手,显然无意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耽搁,“哦哦哦我懂了,你们那个时代的科技嘛,为了不破坏那个什么历史规律我就不问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很好奇……你们那个时代到底是什么样啊?还有上次你那个发光的小盒子,好像是叫手机?”得到喻文州肯定的眼神后,他继续感叹道:“这都太不可思议了吧!你们生活是不是特别方便特别轻松!”

  

  “其实也没有,”喻文州摇了摇头,斟酌着说道,“的确生活节奏快了很多,相隔千里也能很快跨越,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容易,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反倒更遥远了。人们也越来越没耐心,经常会错过生活中一些美妙的风景。有时候,科技发展带来的不一定是好事,我想,还是有很多东西是科技无法取代的。”

  

  黄少天打了个响指,坏笑道:“比如说你的工作啊!伟大的摄影师!”

  

  喻文州也笑:“伟大倒算不上,不过的确,我的工作就是捕捉生活中常常被人忽视的美好,也不止于美好,还有很多东西。不但要捕捉它们,还要把它们介绍给人们,不让它们被埋没。科技也许能产出更好更先进的摄影设备,但是无法拍摄出真正的摄影作品。真正的摄影作品必然是能从中看见和体会创作者的真心的作品,机器可没有心,也没有温度。”

  

  “好的摄影师先生,那你快把相机给我,要不然你自己可就要被埋没了啊!”黄少天才听到一半,就刷地站了起来,伸过手要抢喻文州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喻文州只得无奈地笑:“我又不是没有答应你……”手上则小心地把相机摘下,珍而重之地递到黄少天手中:“轻点。”

  

  “放心好啦!我知道它是你命根子!”黄少天冲他挤挤眼睛,“还要拜托摄影师先生帮帮忙,教教我怎么用啊?”

  

  黄少天上手极快,喻文州简单介绍了几个按键给他,他就已经能稳稳地拍出画面清晰的照片了。虽然更高阶的构图和光影还毫无经验,但喻文州有理由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也能做得十分出色。

  

  他由着黄少天把相机对着他,像拍游客照似的拍了十来张。他不擅长摆pose,大多时候都只是坐在那里,冲镜头露出一贯的笑容,相机后的黄少天却像喝了蜜一样赞不绝口,连说“好看”“有气质”。被他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通乱夸,喻文州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好啦!”黄少天按下最后一次快门,对着画面东歪头西歪头地看了看,终于满意地把相机递还给他,“你快看看,我的拍照技术没给你这个老师丢人吧?”

  

  喻文州按着前后键一一浏览这些照片。虽然稚嫩简陋得称不上是“摄影作品”,但却又刚好胜在质朴。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的技巧,只有一颗真心,和用真心所感知、所传递的一个朴实无华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里,有他喻文州。

  

  喻文州低头看着看着,便笑了:“没有,你拍得很好。”

  

  这的确是他见过最能打动他的作品之一。

  

  “是吧是吧是吧,我就说我在这方面肯定有天赋!”黄少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他还在兴高采烈地说些什么,大致是要下回再拍,多练习磨练技巧之类的话。喻文州只“嗯”“嗯”地应着,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这是他见过最能打动他的作品。

  

  只是当事人却对此毫无知觉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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